—— 安乡八百弓汝富公一家子的零星点滴
(高公正军 1938.2.27-1994.7.26)
三伯正军公,1938年出生1994年因病离世,享年五十六岁,安葬于耒阳前进矿区。中共党员。1958年招工到资兴矿务局永红煤矿务工,1959年7月当兵入伍,五年侦察兵后,1965年退伍回原单位从事公安保卫工作,直到退休。三伯母刘彩华,1941年出生于湖北沙市,今年八十二岁,现居耒阳市前进矿区。哺育两男两女,高洪、高峰、叶萍和小琴。
高洪,小名大洪,1964年出生,1980年参加工作。中共党员。白沙矿务局南阳矿业公司退休,现居耒阳市发明家广场。大嫂贺琼,1968年出生于永红煤矿,祖籍醴陵。女儿高穗,1990年出生于耒阳南阳矿业公司,现住长沙市雨花区。女婿刘敏文,1990年出生于耒阳市,在陕西省延安市大唐延安热电厂工作。
高峰,小名小峰,1967年出生,现居湘潭县易俗河吴家巷城南御花园。原配谭丽萍,安乡唐家铺人,女儿高雪2003年出生于安乡。继配罗利华,两人没有孩子。
叶萍,1966年出生,1971年随父母到白沙矿务局永红煤矿。姐夫周卫,1963年出生于资兴宝源煤矿,祖籍湘潭县,后因父母工作随迁汉寿县。1987年结婚,现住湘潭县易俗河镇。女儿周祉汛。
小琴,1969年出生2011年因病离世,年仅四十二岁,葬安宏唐家铺村。妹夫尹辉,1971出生,安宏唐家铺村人。女儿尹舟。
三伯身材魁梧,大概有一米八七,多才多艺,说起话来风趣幽默,讲起故事来滔滔不绝,是高家晚辈特别是我打小就崇拜的父辈偶像。我父亲四兄弟中三伯长得最高大最帅气也最英俊,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三伯不管往什么地方一站,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中心。
爷爷在世时,三伯母带着三个孩子在八百弓务农,三伯每年都会休探亲假回来过年。还没有进入腊月,我们就掰着手指头算,还有多少天过年,其实是盼望三伯什么时候回来!只要三伯一回来,八百弓高家就欢声笑语不断,过年的氛围就会越来越浓烈。
上世纪七十年代,在农村就是看一场电影都不容易,晚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娱乐活动,更别说电视了,就连这个词都没有听说过。我们小孩子翘首期盼的就是三伯快点回来,只要他一回来,白天的饭桌上晚上的火塘边就热闹起来了!
三伯每天晚上都会把他在公安上的一些破案经历,当作传奇故事和逸闻趣事讲给大家听,不仅我们小孩爱听,就连大人们也都是听得如醉如痴的。三伯说话的声音略带点磁性,语音浑厚,语速缓和,说起来抑扬顿挫,这本来就已是很吸引人的了,再加上他的风趣幽默,我们小孩子听着都很少有打瞌睡的,一家老小都被三伯绘声绘色讲述的稀奇古怪的案件给迷住了,大人小孩都听得上瘾了!那时的冬天,气温比现在要低得多,水塘、大河里都会结很厚的冰,上面还可以走人。有的时候白天我们也围着火塘烤火,只要三伯一开讲,厨房里肯定没有人去做饭;晚上一讲,一定没有人提前上床睡觉,更没有人打瞌睡。我一点也没有夸张,当年三伯讲故事的风采和一家老小听得着迷的神情,我是无法用文字准确而又生动的描述出来的。
还有一个期盼,这也是让我们大家都非常兴奋不已的一件事情,那就是大年三十晚上,我们给爷爷拜完寿以后,全家老小都会到院子里来放烟花!三伯每年都会带不少烟花回来,在大年三十晚上燃放,一是过年二是为爷爷祝寿增加喜庆热闹的氛围,真是一般农村人家少有的景象!并且还会给我们几个小一点的孩子,每人发几支能拿在手上放的烟花,别提我们玩得有多高兴了。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过年时,我想就是当年城里的孩子,也很少有我们八百弓高家大家庭的这种幸福感、亲和感和满足感。
还有一件事情特别值得一说,那就是1976年的春节,三伯带回来一架海鸥牌120型照相机。这是我们八百弓高家很多人感到新奇的事,也是大家人生的第一次由自己人拍照。我呢,是在出生满一百天时,母亲给我照了人生的第一张相,上高中时这张照片还在,遗憾的是后面没有保存下来。
(1976年八百弓高家部分亲人合影)
当时八百弓高家老少的开心劲就别提了,每个人都精心的梳妆打扮,穿上最漂亮的衣服,在院子里排着队挨个照相,单人照、合影和全家福,忙得大家开怀大笑,不亦乐乎。当时的农村,几乎没有像我们八百弓高家这样过年的!白天忙完照相后,到了晚上,三伯又用被子搭起了一个小暗箱,里面摆放几个脸盆,把头和手伸进去,捣鼓着冲洗底片。后面是否洗印出来了照片,我就没有印象了,不过当时农村还没有通电,应该只是冲洗出了底片。照相、冲洗底片,看着三伯如同玩魔术一般,着实让我稚嫩的心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心,从小就激励着我如饥如渴的求知欲望。三伯在我幼小的心目中,就像神一样的人物,无所不能,真是无比崇拜,他是对我的人生产生深远影响的重要人物之一。我们家里应该有这次拍摄的全套照片,遗憾的是保留下来的只有爷爷、二伯母、佑姑和我父亲的单人照片,我和妹妹摸着一条狗三伯抓拍的一张合影,其他的照片都已遗失了,真是可惜啊。
爷爷去世以后,三伯他们全家都搬到了永红煤矿,八百弓高家过年时的热闹氛围也就逐渐冷清下来了,留给我的就是对童年时光的不尽思念和无穷回味。
我稍长大一点后,亲人们都说我除了身高以外,长相、气质最像二伯!
我上初一时,刚放暑假不久,父亲要到耒阳三伯的煤矿去采购煤炭,我就软磨硬泡闹着也要跟着去,父亲无奈只好把我带上,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。那时京广线上的人特别多,火车上是人挤人,过道上卫生间座位下都是人,连站着的地方都没有。我和父亲是站了好几个小时后,才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来,使我第一次尝到了出门在外的艰辛。
三伯当时调到永红煤矿前进工区工作不久,全家也刚搬过来,父亲只住了一两天就到别的地方办事去了,说好过几天来接我。三伯的很多同事一见到我都问这是谁啊,三伯就跟他们开玩笑说,这是我的满崽呀,一直在老家上学,刚好放暑假了,他叔叔来这里出差就顺便把他带回来,我们全家团圆喽,住几天就要回去上学了呢。大家都信以为真,抢着要请客吃饭,庆祝一家子团圆,担心我过几天一走就没这个机会了。就是三伯以前的老同事都说,你还真有这么一个小儿子呀,我们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过呢?你真的藏得深啊,不过你的这个小儿子长得最像你!听得我屁颠屁颠美滋滋的。
(三伯母刘彩华 2014怀化留影)
我一来三伯家,伯母整天就提心吊胆的了,特别担心我和小峰两个调皮鬼,到离家不远的耒水河里去游泳。我俩就相差一岁,相比较小峰好动,我要好静一些,在八百弓时搞得高家鸡飞狗跳的,基本上都是我俩联手协作的功劳。大洪哥那时还刚上班不久,二伯就要他上班时带着我俩,下班后还得监督我俩,坚决不许去耒水河里游泳。大洪哥下班后,我俩就死缠烂打要他站在河边看着我们,只游一会就上岸,他拗不过我俩的软磨硬泡只好勉强答应。我俩玩了一两次后,谁知大洪哥招架不住我俩在水中玩得开心的诱惑,他也跟着我俩偷偷的一块下水玩起来了,仨人串通一气,天天玩得不亦乐乎!有一天,不知是谁向三伯打小报告了,他怒气冲冲的跑到河边,把我们仨逮了个正着,差一点就要对两个哥哥动用家法了。耒水河水流湍急,水温很低,极易导致腿脚抽筋,以前每年前进工区都有小孩到河里游泳时不幸被淹死,还听说就在前几天,附近村子里就有一位小孩不小心被淹死了。所以气得三伯要打他们兄弟俩,事由我起,但三伯没有埋怨我半句,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。伯母急得也直跺脚,不停的教训我们,你们这几个瘟神,要气死我呀!
眼看就要开学了,还没有见父亲来接我,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,只能是干着急了。那时不像现在,就是相隔十万八千里都可以随时手机号一拨,马上就可以联系到人。等到最后,好像是父亲给三伯写了一封信还是一封电报,说他不能来接我了,要我自己一个人回去。想想父亲当年真是胆子大,居然放心让我一个人回家。三伯虽说不放心但也没办法,只好让大洪哥带着我,从前进工区坐船沿耒水河逆流而上,把我送到耒阳火车站。我就一个人从耒阳坐火车到长沙,然后又坐船回到了安乡,就这样一个人途经五六百公里,平安回家了,我当时就十二岁多一点吧。
我的人生闯荡就这样无意间拉开了序幕,这一次无意中的独行回家经历,开启了我人生中的游历漂泊之旅。在开明、豁达的父母亲信任与支持下,使我在少年时期就开始了独闯天下,独立思考的求知访学之路。
第二年的暑假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终于做通了母亲的工作,同意我一个人再去三伯家玩。还给了我一百二十块钱,这在当时应该是母亲三个月的工资,可是一大笔钱呢。就这样我又独自一人,从安乡坐船到长沙,又从长沙搭火车去耒阳,再从耒阳坐船到了前进工区的三伯家,与小峰玩到暑假结束,又一个人独自回来。